诊所里一名自称“知名教授”的医生,一下子就开了三千多元钱的药,江先生的亲戚服用后不但于病无补,还拉起了肚子,拉得人都差点出了事,“这不,私人诊所害了人。这小旅馆也不敢去住了。只得花钱住这么好的酒店,不然怕会花更多的冤枉钱啊。”
曾子祥认真的听着,适时扔了一根烟过去,“那个诊所真有医托?”
“我经常留意那个诊所,发现那里经常有‘医托’带人来看病。”
江先生说道。
这种事曾子祥在京城的时候也听说过,一些外地上京城大医院看病的人是经常上“医托”的当。有的人到大医院看病,往往会在医院门口被几名“热心人”带到一家私人诊所,拿上一两千块钱的药。可用后才知道,原来“热心人”其实就是“医托”。而且,自己以前在其他省市工作的时候,有一个同事就有亲身经历,那位同事的一个亲戚到省大医院看胃病,在大厅碰到了一对“姐弟”,他们先是套近乎,再热心帮点小忙,然后就带他的亲戚来到一家社区医院,“名医”一下子开了半个月的中药,一包就要四五十元,结果这药对胃病根本没用。
所幸的是,那药倒是无害,面粉做的而已,不像江先生这位亲戚吃了还要拉肚子。
饶是如此,也让人气愤的。现在听说这件事后,他就更来气了,决心亲自去感受一下“上当”的感觉,上午不是暗访部门吗,明天上午再访一下这医拖,为明天下午的会议搜集更好的材料,这还算及时出现的典例呢。
“那我们明天去看看如何?”
“您是做什么的。”
曾子祥没回答,“说定了,明天早上我来叫你……”
沉睡了一晚上,养足了精神,第二天上午一大早,曾子祥就与江先生一起到省人民医院的门诊大厅,转了一圈也没有碰到“医托”前来搭讪。
怎么会事?难道医托改行了,或者是诊所让有关部门查处了。带着这些疑问,曾子祥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里是没少打听情况。
“你穿得太气派了,‘医托’是不会理你的。”知情人士说:“他们只忽悠农民工或者乡下来的那些病人。”
“还有这个道道?”
“当然,有钱人会怕花几个小钱看病么?医托都知道他们就是一个头疼脑热也是去大医院的,怎么会听别人介绍去私人诊所,是不是?”
“有道理。”
“你得改扮一下装束。”
“怎么改?”
按照知情人士的指点,又在江先生的帮忙下,曾子祥花了几十块钱专门去地摊上买了一套衣服,还拿到地上故意摩擦了一阵,这才穿在身上再次光顾省人民医院门诊部。他先是去洗手间照了一下镜子,胡乱的用些水浇了头发与脸,然后看着自己一身破旧的衣服,脚上踏的是一双专门搞出窟窿的胶鞋,手拿一本用塑料纸裹着的病历,这么在医院大厅里一亮相,立刻就有一男一女走过来套近乎。
女的热情地问:“看你挣钱也不容易,你要看什么病呢?”
指点曾子祥的那位知情人士替他答道:“我兄弟患了难言之隐。”
曾子祥差一点没咬牙,这哥们儿也太损了,什么病不好,非装那个,可话已出口,他只能低头表示默认,很不好意思开口呢。
一听这话,这对男女更热情了,“你今天可算赶巧了,有一个相当有名的专家去一家医院坐诊了,他就是专门治疗各类性病的,一个疗程下来,保证药到病除,再巩固一个把疗程,保证你终生不再复发。”
不由分说,这一对男女“夹”着曾子祥就来到了大厅门外。见他还有些犹豫,他们笑着在路边停下脚步,男的还主动敬烟,“兄弟,这种事现在正常,你莫怕。有的病说起来凶,可只要一针下去,连根都给你除了。”
曾子祥装着害怕,“这‘根’都要没了?”
“你误会了……我是说一针下去,病根没了,不是命根子没了。”
“你刚才不是说吃药么?”
曾子祥跟这对男女直接对话。
男子解释道:“那得看是具体什么病菌,有的吃药好,有的打针见效更快。当然,吃药打针一起用,效果最佳。”
“我从小就晕针。”
“没关系。”男子故意暧昧的笑笑,“那儿的漂亮妹妹打针是一点也不疼的。兄弟,你既然得的是那个病,估计也好那一口吧,不瞒你说,上回有个病人几天就好了,还把一个给他打过针的护士给勾上了呢。”
这男子是连哄带骗的忽悠开了。
正说着,一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走过来,假意问那女的,“大姐,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?”
女的回答道:“我们要带这人去找陈医生呢。”
年轻男子“恍然大悟”地说:“陈医生可是京城来的治性病的大专家啊,他今天在当康复医院坐诊呢。听说今天看病后要回一趟京城,要去就快点哦,晚了就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。”
女的也催促,“那兄弟,我们快点走吧。”
这女子看上去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,她偏偏这个时候要叫“兄弟”可见用心良苦啊。还有他们口中说的什么京城来的大专家,京城来的就是专家么,自己也是从京城过来的,算什么?曾子祥想着就好笑,但他强忍着,假意犹豫了一下,“好吧。”
然后,曾子祥就顺着这一男一女的牵引迈开了步子。
又走了几步,一对中年人迎面走来,上前就对轻看的男女道:“下午大家放半天假了哈。”
“刘院长,你什么意思?这病人那么多,你怎么偷懒呢?”
“哪里啊,京城来的专家陈教授这几天看病累坏了,下午要休息呢,还说什么明天想回京城休息几天…”
“省城不能休息?”
“唉,人家医术高,架子大,能咋的。”
中年人故意一脸苦色。
年轻男子有些急了,“那怎么行呢。刘院长,这位兄弟是专程前去找陈教授看病的,还是我一个远房的亲戚呢,你无论如何得让他看了再走啊。”
“难。”
中年人故意摇头,“我都把前去的好几拨人打发走了。”
年轻男子上前拉着中年人的手,道:“刘院长,看在我这几年跟你跑这么多趟的面子上,你一定得帮帮忙啊,这真是我的亲戚……”
中年人这才回头打量了一下站着不言不语的曾子祥,沉吟半响之后才道:“好吧,那就抓紧时间,我打的送他过去吧。”
“谢谢刘院长。”
年轻人还故意向曾子祥使眼色,并悄悄的道:“一会儿他要问起来,你就说是我的亲戚好了。”
随后,这对老人与一男一女“交班”,将曾子祥带上了出租车,一路就到了康复医院。走近一看,才知道是一个规模较大的诊所而已,门口挂了一个“康复”的牌子,“医院”两字都没写。在中医科室前围着一二十号人,他们称都是病人。
曾子祥冷不丁的问中年人道:“全都是性病啊。”
“基本上都是,人家陈教授是这方面的专家嘛。”
“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得这病?”
中年人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曾子祥,仿佛是说:你不就是得了这个病的么,还用问?但他显然只关心生意,也没多计较,“那方面的事干多了,病就来了,一切正常。不要紧的,你就放心吧,肯定会痊愈的。”
“哦。”
因为是先前那一男一女的“亲戚”,这位所谓的刘院长就让曾子祥看病插了队。
这位姓陈的专家教授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,曾子祥与他说了几句话,也不待他检查,直接问道:“大概需要多少钱的治疗费?”
农村人看病先关心钱的问题,这是正常的。
陈教授还挺有“医德”的样子,摇头道:“年轻人,我只看病,不管收费,至于需要多少钱,那得问这位刘院长,看他的药费是多少。我是义诊,不收一分钱。”
“那药费要多少?”
曾子祥把脸转向了刘院长。
刘院长挤着眉毛,还故意扳了几下手指,“不贵,也就两三千块钱吧。”
“什么病都一个价?”
“也不一定。”
刘院长这才想起还没检查就核定了治疗的有关费用,不是太妥,赶紧补充道:“严重的话,可能会贵一点。那得根据检查的情况,按照疗程计算费用。”
“最少都是两三千?”
“大概是这样的,如果是在省人民医院,那可得六七千啊,而且还只是药费,住院费、检查费什么的还得另算,我们这儿只收药费而已。”
“哦。”
曾子祥借故钱没带够,立即离开了陈教授的看病室,刘院长和病室外的病人都变了脸色。在曾子祥走之前,陈教授特意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,“明天我走之前,如果你要来看病,可以直接打电话给我联系。”
“好吧。”
转悠了近一个小时,曾子祥邀约了江先生等好几个人一起到了“康复”诊所,把阵势整大一点不怕吃眼前亏啊。这次到来发现病室外,发现刚才排队的“那些病人“是一个不少,全是“熟面孔”。他们看到曾子祥再次出现,有点不好意思,很快便离开了。曾子祥走进病室,陈教授根本没有休息,正在假装看病历呢,对面还坐着一名男医生。
看到曾子祥主动再次前来,陈教授显得很高兴。在没有挂号的情况下,他立即开始为曾子祥诊断。先是问了一点简单的情况,再把了一下脉,随后就断定曾子祥患有性病。随后陈教授开了药方,对面的医生开始计算药价,第一次药价就超过了三千,一算是三千八百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