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第1章 正文]
第495节 第四百九十五章 再救一回
中午这一餐,说是东阳县的特色小菜,其实应该是东阳县最高档次的接待。吃的东西不但丰富,喝的更是用玻璃缸子装的茅台好酒。因为当前,各级三令五申,不得公款接待,不得大吃大喝……可上有政策,下有对策,这东阳县就把接待贵宾的地点从东阳大酒店,悄悄的移到了城郊边上,把高档的茅台酒倒进玻璃缸里面,再从中倒出来,那是成了本地“土酒”了。
如此精心的一番安排接待,再加上东阳县党政两位主要领导的热情感恩,东阳四大家的“一把手”和接待办的几名高手悉数到场,桌上喝得昏天黑地,曾子祥倒还好,吕总则是直接趴桌子上“午睡”了,投资考察团的好几名成员都没能经受住“酒精”考验。
吃罢午饭,曾子祥一看自己这一车人有近半醉得不能自理,自然就走不成了。下午参观视察点全部取消,一行人住进了东阳大酒店,醉了的继续睡觉,没醉的也想睡觉了。
曾子祥算是清醒的,简成雨与姜平平就遭糕了,他们比吕总好不到哪儿去。这也难怪,一直敬重的领导能在东阳下一次高速,顺道聚会一回,机会难得啊,他们岂有不陪好之理,敬与被敬一番下来,两人就忘了哪个是书记、哪个是县长了,争着只顾要再敬曾子祥。结果,他们送曾子祥等人进了酒店,自己回到车上就倒在了车椅上。
简成雨能喝到这个程度,酒量倒真是比在原卢宁县的时候长进了一些。不过跟曾子祥这种喝酒“公斤级”的人相比,还是有不小的差距,今天不过是舍命陪老领导!
一直睡到下午五点过,曾子祥起来看了看吕总,见他已没什么事了。提议两人出门溜达一圈,因为喝醉酒后,一旦清醒过来,最好是轻微活动一下,不然持续难受的时间会更长。
“唉,这酒真厉害。不过还好,这睡觉醒来头还不怎么痛,这土酒不错。”
吕总一边与曾子祥走出酒店大门,一边犹自回味着刚才的酒味。
曾子祥微微笑了笑,“吕总觉得东阳这‘土酒’与那些市场上的名酒相比如何?”
“绝不逊于茅台,咦,我怎么喝着就像茅台酒的味?”
吕总这疑问,其实上桌之后就藏心中了,苦于大家敬起酒来就没完没了,他没找到空闲时间说出来,现在总算找到了机会。
“哈哈哈。”
曾子祥笑了一会儿,直言不讳的揭穿了迷底,“其实就是茅台酒。”
呃?
吕总不是太明白,愣着问道:“那他们怎么会说是土酒呢?”
曾子祥笑呵呵的将地方上应对上级政策的情况,悄悄的适当透露。吕总听后,深以为然,“这倒是个好法子,既能规避政策,还能喝到好酒,关键是能充进公费开支……好办法啊!”
正在两人继续大笑之际,曾子祥的手机响了起来,他掏出来看了一眼,来电显示是“田兴柄”,这是田甜父亲的电话,他抱歉的对吕总说了声,“对不起,我先接个电话”,然后迈开两步,小声的接通了电话。
电话确实是田甜父亲打来的,声称有急事找曾子祥,已到东阳大酒店门口。他也是从田甜口中得知曾子祥中午吃饭后会去东阳大酒店休息,田兴柄这才有机会找到这儿。
会是什么事呢?
曾子祥招呼了一声吕总,两人赶紧回走两百米,在酒店门口四下一看,大门外确实有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实巴交农民模样的汉子,估计是田兴柄了。赶紧走了过去,看着几米之外的汉子,“您是田甜的父亲?”
“嗯。”
田兴柄上下打量了一阵曾子祥,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吕庆颂,低声的问道:“您是曾书记?”
“老田,我是曾子祥!”
曾子祥也点头作答,并作了自我介绍。
“曾书记?”
田兴柄抬头直盯了他半天,突然有些呆愣,像是不太肯定这人就是曾书记,估计是看起来太年轻了,半天才缓过神。这一缓过神不打紧,只见田兴柄忽然向前冲了两米,犹如发动一次生死突袭。
这下把曾子祥吓了一跳。
田兴柄冲到曾子祥跟前,啥也没说,就“噗通”一下跪了下去,嘴里道:“曾书记,您是我们家大恩人啊!谢谢您把田甜救了出来…。”
哦,原来这田兴柄亲自到跟前致谢来了,太隆重了!可也不能跪啊,现代社会哪里还“兴”这个?曾子祥有些措手不及,连忙弯腰下去要扶田兴柄起来,“老田,不能这样,快起来!举手之劳,何足挂齿…。”
可田兴柄就是不起来,“曾书记,求求您再救她一回吧……!”
“怎么回事?又怎么了?”
曾子祥这一回双手去拉他,一边拉一边问道。这田甜回去不过四五个小时,能出什么事呢,怎么又是要让自己去救,这搞的啥明堂,曾书记是卢原人民的书记,是党组织委任的书记,得有许多事情要处理,总不能像“观世音菩萨”那样,一个腾云驾雾就跑这跳跑那,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势力范围,总能普救苦难人出来啊?
“曾书记,求求你再救救田甜吧。她……她说不想活了……”
田兴柄不仅跪着不起来,还给曾子祥连磕了两个响头。
“你先起来再说。”
曾子祥双手猛一用力,硬生生的将他“扶”了起来。
这一下用了九成力道,酒店外过往行人多,让人看见了多不好啊,曾子祥是情急之下大力施为。
吕庆颂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,不知道这农民跑来演的什么戏。
安静了一点,田兴柄才陆陆续续的作了讲述,曾子祥总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。原来田甜上了公交车就给父母亲打了电话,父母一听女儿回来了,一高兴就叫嚷开来,惹得左邻右舍的都跑她家等着田甜的归来。
能受到邻居们的“迎接”,本是高兴事,可这些村民的嘴没个把风的,竟然当着田甜的面就议论开了,怀疑她在春风春雨楼“卖肉”、做“鸡”,甚至一些妇女当面对她指指点点,撇着嘴说什么“不要脸的女人”。
一时之间,说什么的都有。
“**”是让女人最感受辱的骂。
尽管田兴柄很努力的当场向大家解释,女儿虽然受到了胁迫,但并未就范,是清白的。可有谁相信?大伙儿听着田兴柄的解释,没有反驳,但从大家脸上的表情,不难猜想他们在想些什么:长丰市能有这么厉害的酒楼,能把一个好人给控制住不让出来?如今是法治社会,田甜好端端的人,一无残疾二无病的,她要是不乐意,谁还能把她捆着不成?
一个不懂事的小媳妇更是张口而出,“肯定是干活怕累,嫌钱又少,想张腿就赚大钱…。”
田甜难受死了,她又苦于不能当场脱了裤子让大家检查!
一时气岔,田甜冲出家门就跑到村子的水库边跳了下去,幸好她父母及几名亲属追了出来,救了起来。人虽然没事,可她还叫嚷着要寻死觅活的,任田兴柄两口子磨破嘴皮子,也坚持还要跳水跳楼。
田兴柄没法子,赶紧就跑过来找曾书记。
他认为只有曾书记这种大能耐的人,能救田甜一命。
曾子祥一听是这个情况,真有些哭笑不得,自己这个卢原市委书记,现在成了长丰市东阳县村委会的综治干部了,尽来管这种事…但人命关天,救人还得救到底,他脸色变得严肃起来,“老田,带我到你家去看看。”
东阳县委的车都不用了,曾子祥叫上田兴柄就要坐公交车,一旁的吕总见状,坚持要一起去看看。于是,三人改为打了一个出租,直奔城郊田兴柄的家里。
曾子祥的心头,对田甜这样的苦命女子,充满了怜惜之情。尽管她没有被逼走到绝境,但限制人生自由和制造的冤情委屈,实在是让她有苦难言。
赶到田兴柄的家门前,下了车,曾子祥一看出租车的计价器才21块钱,他递了一张百元大钞给驾驶员,“等着我们,一会儿还要返回原地……”
田兴柄感激的领着曾子祥往屋里走,“曾书记,您请进!”
吕庆颂倒是一路没有多话,只顾跟着。
田兴柄家只有三间砖混结构的老房子,看样子有些年头了。屋内阴暗潮湿,一走进去,一股霉味就扑鼻而来,这种房子,现在乡下不算多见了。曾子祥下乡考察工作,到过不少这样的农家,比较习惯,倒是吕庆颂头一次遇上这种陋室,脚一踏进去,便被难闻的气味呛得打了个喷嚏。
田兴柄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吕庆颂笑了一下,那笑比哭还难看。
心里苦啊!
他也觉得这样的环境,肯定怠慢贵客,可能有什么办法呢?他不认识吕庆颂,更不知道他是华夏森工集团的董事长,曾书记也没作介绍,但曾书记叫的这位“吕总”,既然能跟着走在一起,又挺胸凸肚,看样子一定也是个大人物。
在田兴柄的眼里,乡党委书记都算大人物,更别说县委书记与市委书记这个层面的人了。要不是田甜几次性命悠关,打死他也没勇气直接给曾书记打电话。
三间屋,一间是客厅,一间是田兴柄两口子的卧室,另一间自然就是田甜的房间。透过客厅开着的后门,可以看到屋后还有个小棚,估计是厨房与厕所之类的了。
“曾书记,这边……”
田兴柄小心翼翼的把曾子祥领到了田甜的房间。